金阁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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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成年人请在家长陪同下收听)
你好吗?我是李蕾。我们今天要讲的书是日本作家三岛由纪夫的代表作——《金阁寺》。如果现在去京都旅游,依然可以看到金阁寺。那是一座覆盖着金箔的楼阁,阁楼顶端立着一只凤凰。在春天的樱花和秋天的红枫间,金阁寺光影流转,犹如奇迹。金阁始建于1397年,是日本“物哀”美学的终极象征。
1950年,发生了一件很轰动的新闻:一名僧人放了一把大火,把漂亮的金阁整个焚毁。烧掉了。警察询问纵火的原因,那个僧人只说了一句话:我嫉妒金阁寺的美丽。在火烧金阁后,这位僧人自杀未遂,被判罪入狱,几年后病死了。
作家三岛由纪夫对这起非人性、反社会的犯罪事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1956年,他写出了小说《金阁寺》,(小说)就是以这个真实的事件为蓝本,讲述了一个天生口吃、性格孤僻的年轻和尚沟口在“美到极致就必须毁灭”的执念下,放火烧毁金阁寺的故事。这部小说被誉为三岛由纪夫的集大成之作。
1955年,在寺庙原来住持的多方奔走下,金阁依原样重建。1987年,金阁(二层和三层)的外壁全部贴上金箔,成为今天京都的一张名片。但非常遗憾的是,三岛由纪夫本人死于1970年,他并没有看见金阁重生的美。
在小说里,金阁寺成为一面照见人性深渊的明镜。毫无疑问,金阁是美的。那什么是美呢?美不是正确,而是疯狂。美所唤起的,从来不是理性,而是感情。美丽的事物终将被恶毁灭吗?当占有的渴望难以解脱,人们的选择是虔诚地遵从美,还是暴烈地反抗美呢?这是三岛由纪夫笔下深刻的拷问。
我第一次读这本书的时候,就倒抽一口冷气,因为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它在我的身上又开了一个洞。因此阅读《金阁寺》的时候,我非常紧张,因为我知道金阁会被烧毁,每往后翻一页,就意味着美又朝着被毁灭走近了一步。这种体验堪称疯狂,这就是三岛由纪夫的美学风格,让你全身的细胞都为之澎湃的那种暴烈的美,它有的时候简直让人难以承受。
三岛本人也是一个传奇。他1925年生于东京,十六岁成名,四十五岁自杀。在短暂的一生中,他写了四十本小说、十八部剧本,几乎全都被隆重地搬上过舞台。他还写了二十本短篇小说集和大量的文学评论,非常高产。为了搞到一副完美的肉体,他给自己制定了严格的身体改造方案,把身体练得像神像一样完美。然后他成为导演、演员,他也是技艺精湛的剑客、肌肉健美的运动能手。他驾驶过战斗机,指挥过交响乐团,七次环球旅行,而且他曾经三次提名诺贝尔文学奖,最终很遗憾,都失之交臂。
当川端康成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时候,他就说,这个奖应该颁给三岛,像他这样才华横溢的天才作家,两三百年都难遇一个。现代人,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下三岛的。
2007年李安导演的《色·戒》上映,有人说那个易先生,你们记得吗?他的那种压抑、阴暗,就和三岛由纪夫笔下暴烈、阴柔的美如出一辙,他们是“一伙”的。然后梁朝伟就讲,说三岛由纪夫所有的书,他都看遍了。
三岛对于美的理解确实超出很多人的认知。而他抨击人们的狭隘,说你们看见玫瑰就说美丽,看见蛇就说恶心。你们不知道,这个世界,玫瑰和蛇本是亲密的朋友,到了夜晚,它们互相转化,蛇的面颊鲜红,玫瑰的鳞片闪闪。你们看见兔子就说可爱,看见狮子就说可怕。你们不知道,暴风雨之夜,狮子和兔子是如何流血,如何相爱。
有没有觉得在三岛眼里,美和丑是会互相转化的?它们都是一种极致的力量感。在他看来,真正的美,从来不是千篇一律的好看皮囊。美可以温柔,可以复杂,可以凉薄,可以浓艳,甚至可以危险。
比如《金阁寺》。小说第一句就讲,打小时候起,父亲就常常跟我讲金阁的故事。这就引出了主人公沟口和金阁之间的羁绊。整部小说是以第一人称写的,我们也第一次从反派的视角来阅读整个故事。
跟金阁寺这样辉煌的美比起来,沟口显得尤为不堪。他生活在穷乡僻壤,天生口吃、体弱、面目丑陋,受尽了小孩们的嘲笑。可是沟口认为,正因为他有缺陷,所以与众不同,不被人理解才是他唯一的骄傲。这是极度自卑导致的自傲,其实这样的人在我们的身边也有。
沟口说,我尤其喜欢历史中关于暴君的记载。如果我是惜字如金的暴君,即便口吃,臣子们必定也整日战战兢兢地看我的脸色行事。我完全没有必要通过清晰流畅的长篇大论来解释我的残暴。所以沟口享受那种在脑海中实现报复的快感。
这个少年想象自己是内心世界的王,是冷静看破红尘的大艺术家。他觉得自己是被命运选中的人,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有一个他暂时未知的使命在等着他。那个黑暗的种子,已经埋藏在他的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