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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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你好,欢迎来到非凡精读馆,我是考古人许宏。
今天我们这个话题要从几年前的一场活动开始说起。2018年5月,国务院新闻办召开了一场特殊的新闻发布会。它是关于一项国家级的重大文化研究项目,这个项目就是很多朋友都知道的“中华文明探源工程”。国家文物局的领导在这个会议上代表探源工程的专家组,给出了中华文明起源的三个大的时间节点,也就是社会复杂化的三个时间节点。
第一个大的时间节点是距今5800年前后,中国各地(黄河、长江中下游以及西辽河等区域)出现了一些文明起源迹象。大家知道,最初人跟人之间、聚落和聚落之间、村落和村落之间都是大体平等的,但是后来有了一定的贵族和平民的差异,以及从事农业和不从事农业的人之间的差异,这叫文明起源迹象。
第二个大的时间节点,是距今5300年以来,各地陆续进入到了文明阶段。咱们大家一看这个文明阶段就知道,一定是有一些比较重要的聚落成为国家的都城了,因为出现了城市化和国家化的聚落才能被称为进入到了文明阶段。最著名的聚落(遗址)就是现在已经入选为世界文化遗产的浙江杭州郊区的良渚遗址。当然,在这之后,距今4000多年以前,还有著名的山西襄汾陶寺遗址、陕西神木石峁遗址等等。这些众多的遗址展现出都邑林立、城址林立的样貌。这是第二大阶段。
第三大时间节点,是距今3800年前后,中原地区以二里头文化为代表的文明核心成为中华文明总进程的核心与引领者。显然,中华文明探源工程这个研究团队,把中华文明初步一体化的这个节点,指向了二里头都邑和二里头文化。
如果说二里头之前的良渚文化、陶寺文化、石峁文化是繁星点点、满天星斗,呈现出无中心的多元这样一种状态,那么从二里头开始,就进入了有中心的多元,也就是月明星稀的这样一个环节。所以说,我们一看就知道,二里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点,是从多元到初步一体化的一个重要的节点。
这样,我们就引出了二里头。什么叫二里头?有些朋友开玩笑说,二锅头好像还知道,二里头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说起二里头,一般朋友听起来比较陌生。它是位于中原腹地河南洛阳的一个普通小村庄的名字,叫二里头村,但却因为地下埋藏着3000多年前的一座古代都城,所以考古学家在这里探寻中国古代文献中记载的最早的王朝。我们知道,司马迁在《史记》里边说夏、商、周,夏是中国最早的王朝。大家知道殷墟(商朝后期都城遗址)特别著名,那么考古人想找“夏墟”,一下找到二里头这个地方来了,所以二里头成了这样一个焦点。可以说,它展现了东亚大陆最耀眼的核心文明及其对周边的强势影响,甚至我们说,二里头可以看作是开启大国崛起之路的一个重大的节点。
刚才给大家浓墨重彩地推出了二里头这么一处遗址,那这处遗址跟我这个考古人有什么关系呢?我作为一名资深的考古工作者,从考古小兵到考古老兵,从业了总共40多年时间。我在二里头这处遗址上耕耘了20多年,当了20年的考古队长。这之间有许多重大的发现,我自己关于中华文明起源及其转型发展的历程也有一些思考,所以近年结集出版了一套丛书——《解读早期中国》,总共四本。今天我主要给大家介绍的,就是这一套丛书中的一本——《最早的中国》。它的副标题叫“二里头文明的崛起”,也就是说,这本书讲述的就是二里头文明崛起的故事。
而二里头这个都邑,它既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早的,但它重要就重要在,它是华夏族群从多元到初步一体过程中的第一大节点。
我们再稍微展开给大家讲一下二里头之前的早期文明的特点。刚才我已经用“满天星斗”这个词做了一个形容,实际上“满天星斗”这个词不是我发明的,它是中国考古学的泰斗苏秉琦先生提出来的,我觉得特别形象。也就是说,那个时候没有一个中心,各区域的文化都是大致独立发展,各区域是众多相对独立的部族或者古国,它们处在并存或相互竞争的阶段。而这些小的社会组织在古代文献里边,就被称为“万邦”或者“万国”。比如说,《左传》里边也有这样的记载:“禹合诸侯于涂山,执玉帛者万国。”
也就是说,当时这个庞大的“中国”范围内,没有出现跨越广大地域的、强势的核心文化。所以那时候的天下形势可以说是群雄竞起,这就是我们所说的满天星斗的状态。这是在二里头文化之前东亚大陆的“国际”局势。
这样一来,我们再看二里头,它重要在什么地方?在中原地区出现的第一个东亚大陆最早的、跨越广大地域的核心文化,这就是二里头文化。在群雄竞起的过程中,它兴起了东亚大陆最早的广域王权国家。





